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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財商學苑-最豐富的財商課程推薦-康進清老師

我穿著一樣的制服,一樣嚮往離家留學,像在沙灘上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著,卻只是踩著前人的腳印。我以為的怨懟也不知是在何時喬裝成思念的蠹蟲,又像是補丁的裁縫師,一針一線地將我心中的缺口補齊,我才明白,這些日子裡,我是想她的。當我越走近姊姊,心跳越是不合常理地急切,而那一刻,我走到姊姊旁邊,卻被一把推開,當時心跳漏了一拍,整個人像是失足掉進深淵裡。因為一切來得過於意外、快速,我昏了頭,搖搖晃晃地失去方向。說時遲那時快,一顆強勁的躲避球不偏不倚地砸向我的肚子,一瞬間什麼都慢下來了,像是電影特效般,原本嘈雜的操場變得寂靜無聲,打球同學驚恐和抱歉的神情像電影裡的慢動作畫面出現在我面前,而我只是緊緊抱著肚子,淚水沒有落下。痛在我的身上,碎的卻是我的心,碎片掉落的清脆響遍整個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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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質的避風港我失去了僅存的最後一點點勇氣。躲進廁所裡,姊姊在外頭敲著、搥著,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解釋,或,聽姊姊解釋。上課鐘響起,帶給我絕對的安靜,這時腦中才開始轟隆隆地響著,重複播映著那一幕幕,我無法面對的畫面。回家後,我對姊姊的解釋沒有任何回應,我仍舊記得我用盡全身力量,只能氣虛地說出微弱的「沒關係」三字──我至今說過最虛假的謊言。同在一間學校,我卻畏懼任何見面的可能性,有東西轉交姊姊時,我只會在窗口徘徊後塞進隨便一位陌生人的懷中,喃喃說出班級姓名座號後獨自離去,像是滿身刺的刺蝟,抗拒可能再次受到的傷害。有六年,姊姊在我人生中的記憶是空白的,我想在她的記憶中,也是。穿著不合乎學校規定的制服,每次見面就是數不清的爭執,姊姊離我很遙遠,遠到我有時候甚至想自私地隱瞞姊姊的存在,因為每一次想起,就像是有手上出現的小破皮,不理時總覺得心煩,一口氣扯下死皮後卻又疼痛難耐。在姊姊讀國中的三年時光,我成為家中的和事佬,但其實還是小學生的我無法真正理解姊姊的反抗,只是無條件地指責姊姊,因為我能清楚看見的只有橫眉豎目的姊姊和失望沮喪的父母。一家四口無形間分成兩大陣營,而我的表態對姊姊而言是最沉重的背叛。勢單力薄的她如忘記回家的孩子,總是依靠著外人的肩頭,小學作文裡的避風港竟諷刺地成為風暴的起源地。高中後,姊姊進了人人稱羨的北一女中,卻是更加迷失自我的三年。她不明白認真讀書的意義,不遵從制度和規定,每天早出晚歸,甚至曾有連續好幾天我一眼都沒見到她。曾經不明白何謂「形同陌路」的我,卻在親姊姊身上體悟到──冰冷空洞的眼神,簡短不耐煩的句子,以及不在我面前的心。在異鄉的告解我羞於承認我有一個姊姊,因為她對我而言是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的陌生人,更刺痛我心。她的叛逆使我不得不比同年齡的人更加早熟,聽母親訴苦時為姊姊美言幾句,挑選適當時機促成和解,肩負兩個女兒的義務。我怨過姊姊,怨她為什麼總在挑起戰火後留我一個人收拾殘局,怨她為什麼在一家和樂融融時攪亂全家的氣氛──就好像從小開的土魠魚羹店,她總是躲在紙箱後方,不肯面對她口中凌亂的外頭或違逆她的一切,而我是像清潔工般清理杯盤狼藉的餐桌,和父母千刀萬剮的心。距離再近,若心是遠的,就會像平行線般錯過彼此;距離再遠,只要心緊緊相依,就會如同相交線般總會在那一點,相遇。十八歲的姊姊,揣著夢想,踏入海洋另一端。起先,對我而言世界並沒有太大轉變,只是原本總是上鎖的房門如今可以從客廳一覽無遺;餐桌上激烈的爭執聲被姊姊不經意地裝入行李中,家庭又恢復以往的寧靜。慢慢地,姊姊時常用LINE問候被她遺忘六年的家人,問我們過得好不好,甚至爸爸媽媽農曆生日的凌晨,遠在日本的姊姊查著農民曆,搶頭香地祝福父母。距離是人與人之間最微妙的關係,當我們靠得好近時往往會推開彼此,而分離數千公里時竟然能夠敞開心扉,讓彼此遊走在心底的祕密基地。是除夕夜吧,台北成了異鄉遊子聚集的空城,在台北的我們對著電腦螢幕和在異鄉的姊姊「團圓」,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分享新年的願景時,姊姊突然紅了眼眶,說她有話對我們說。忽聞一股思念那一夜,我們全家的淚水沒有止過,姊姊的話不僅療癒了我們的傷,也像是一種告解──致自己狂飆的青春。她說,獨自走在東京街頭,下起初雪,她望向熙來攘往的人群時,常好奇著自己究竟屬於何處,於是她想起了我們,三個一直守在她身邊不願放棄的我們,帶著她在台北構築童年記憶的我們,在陰冷刺骨的台北等著她回家視訊的我們。她在東京最繁忙的車站中,想起台北的我們,眼淚潰堤。於是我發現,在冬夜,有一方比夏日豔陽和煦、比秋老虎溫暖的陽光,把隔閡的冰凍的一切消融殆盡。年夜飯的最後,她說比起過年大菜,她更想吃一碗土魠魚羹。某日午後,我獨自一人漫步在這個城市,走著走著忽然聞到一股思念──那是用烏醋的酸和魚肉的鮮交織的氣味,像是本能,我竟來到記憶中的大稻埕,而我像過客似地走過我和姊姊的成長記憶,依稀瞥見我們倆童稚的身影,形影不離。十七年的回憶在腦海裡像走馬燈,我猛然驚覺,成長路上我偷偷地,不知不覺地,模仿著姊姊。儘管我不曾意識到。我穿著一樣的制服,一樣嚮往離家留學,像在沙灘上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著,卻只是踩著前人的腳印。我以為的怨懟也不知是在何時喬裝成思念的蠹蟲,又像是補丁的裁縫師,一針一線地將我心中的缺口補齊,我才明白,這些日子裡,我是想她的。那天,姊姊難得回台北,問她最想吃最懷念的是什麼,她先是皺起眉頭,又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,眼睛彎彎地看著我,說:「我想去的,是『姊姊的土魠魚羹店』。」(下)(中國時報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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